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鸿沟之殇  ■文/汪晓田(集团经营部) 中 “子房，项羽会退兵吗？”刘邦立在鸿沟岸边，鞭梢指向对岸那魁伟的身影。脚下洪水翻滚，有似鬼哭人嚎。身后高竖的一杆大旗，被烈风扯紧，斗大的汉字分外耀眼，映照在夕阳余辉中，一片血红。 “会。”张良没有丝毫犹豫。 “何以见得？” “项羽自诩为霸王，祖上世为楚将。视信义为生命。划沟而治虽有不得已，既诺之必遵之。况当下情势进无可进，只有先退。” “那吾可放心矣！有此半壁江山，荣华富贵不尽矣！刘邦想起戚姬的温柔可人，不禁神往。” 张良望着刘邦脸上神情，心中长叹一声，不禁暗问自己：这条路正确吗？ “大王…，”一声轻唤，将刘邦和张良都拉回了现实。侧脸一看，原来是陈平。 刘邦点点头，等待下文。 “大王何时启程返回关中？” “今晚休整，明日大军启程，回师关中。顺道去趟沛中，衣锦还乡。想我自一介亭长贱民，误期释隶卒反入芒山起事到今，得遇陈楚王首倡反暴秦，返下山来，攻城夺县，多少次出生入死，方有今天。也该让大家歇歇了，享享荣华富贵！”汉王陷入往事回忆中，一时无言。 陈平跃下马，作礼道：“既如此，臣请赐骸骨回乡！” 刘邦和张良看着陈平，只是一人惊诧莫名，一人面无任何表情，目中反闪出赞服之色。 “为何？”刘邦发问，声音低沉，似狼噬人之嘶。 陈平不禁心头一悸，原先想好的说辞竟不知如何开囗，暗悔自己有些莽撞，已然明白眼前的刘邦已不是当初汉中称王的刘季了，自己须分外小心在意。 而张良亦从这一问之嘶声中，感受到前所未有之煞气，亦不禁为自己前途忧虑起来。 一时之间，谁也没有说话，天地一片默然。只有风掣大旗，洪水翻滚！ “陈参军，大王问话哩！”张良轻声一句，打破了这死般静默。 陈平长吸一口气，慢慢道：“大王，自我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出汉中以来，历经多少次生死之战，杀章邯，歼龙且，离范增，战霸王，可谓生死悬于一线。赖大王天命之佑，虽艰险无比亦逢凶化吉，终成今日划沟而有半壁江山。然项羽岂是善罢干休之人！若不是楚军粮道绝断，千里运粮难以维持，加之齐王韩信已定齐赵，彭越九江王袭扰南越，已成三面围歼之势。若不趁此一举歼灭霸王，待其元气回复，他日东来，以霸王之勇，我军势难抵挡，必为其刀俎也。是故，臣请乞汉王准假归乡！” 陈平一口气说完，静默站立。 汉王阴沉着脸，盯着陈平，半晌开言道：“子房，你说说看。”是要张良说陈平的请辞之事，还是说陈平的所提之议，一个没说，另一个也没问。 张良缓缓言道：“汉王，方今天下，诸侯兼并，能与汉王一争天下的，唯有霸王项羽。然霸王之勇，天下畏之，吾汉军全力亦难抗衡。幸天佑大汉，夺敖仓以广粮，利共分以聚众，东西并击，使项羽千里奔波，粮草不继，已成疲师。而韩信居于东，彭越扰其南，还有燕王，韩王等诸候合围于此，此天授之机！正如猛虎困于狭地，蛟龙陷于浅滩，是一举歼灭的好时机！若其不然，放虎归山，蛟龙入海，遗患无穷！至于陈参军，应是担心大王仁慈而放走项羽，失此良机，一时口不择言，万望大王明鉴！” 陈平亦再次作礼道：“请大王明鉴！” 刘邦神色缓和，问道：“以吾一军之力，绝难歼灭项羽，然各诸候可信否？” “那划沟而治之约该如何？项羽重诺，我刘季亦非无信无义之人。当年与关中之民约法三章，才有今日之功。贸然毁约，吾不为也！” 张良看了眼刘邦，已明了汉王心意，接言道:“大王仁信布于天下，臣等佩服！然仁义仍须有分，对待君子，当以信德相交，对待小人，须远而直，若然对豺狼讲道义信约，是自亡之路。项羽者，枉杀卿子冠军，坑埋无辜降卒，私封诸候将帅，无故而灭其国，堪比暴秦，狠过豺狼！此时不取，有违天意！吾等断再无鸿门之命哉！” 刘邦盯了一会张良，又看了看陈平，转头望向鸿沟对面那魁伟身影，眼光闪烁不定。 四周又陷入死一般静默。 唯有风更大，水更急，天边血色更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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