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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 子 ![]() ■文/周莉芸(集团财务部) 天刚刚亮起来,潇潇走在路上,看着眼前鹅毛一样漫不经心的飘着的雪,塞到袜子里的秋裤好像拧巴了,一步一个不舒服。没两步就刮起风,愈演愈烈。北方的风说来就来,刺骨的就像纤细的鞭子打在脸上,生疼。潇潇用一个手捂住了脸,看着脚下晃晃荡荡的影子,心生厌恶。另一个手里的拐杖在水泥路上一下、两下…… 进了学校,一层一层的楼梯,让她显得有些费劲。早已经习惯别的同学背后对她指指点点,悄言悄语甚至夹杂着讥笑,进了教室,潇潇顾不上那么多,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把拐杖放在课桌的一边,准备早上的课程。心里只想着今天的数学课讲道哪章节了。往常课间时间别的同学嬉戏打闹,“小卖铺活动”她从来不参与,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,她尽量不喝水。可是这两天,她感冒了。早上出门喝药的时候喝了两口水,这两口水对平常人来说就像眨眼睛一样。对她来说,是麻烦。上完厕所,尽管已经很用力放快了脚步,气喘吁吁,为了保持身体平衡,使劲晃动着在外面的手。一半楼梯的时候铃声响了,教室在三楼,她抬头往上看去,觉得教室就像在十三楼一样。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老师已经在开始讲课了,潇潇低着通红的脸,额头上的挂着细小的汗珠。老师示意她回到座位上。这段同桌三四步就能走到的路,她数了九步。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,低着头,晃着胳膊,一步一步。她做错什么了吗?教室的空气沉寂了三五十秒立马回复正常,如同一个浴缸里突然多了一条鱼,小鱼没有地盘之争,固然没有恶意可言。潇潇平时很少和同学交谈,她不想别人因为同情她事事照顾她的感受,与其让气氛尴尬,不如避免这些麻烦。这倒是让她有很多时间去看书做题。当然学业差不了,这是唯一让她欣慰的,自己的腿不争气,可是脑袋争气。这样的想法如一根灯柱照着她的心房,几乎是拉着日子往前走的一根绳索。 语文老师讲到木兰替父从军,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,听着木兰的故事,潇潇望着窗外思绪万千。老师问同学们,如果自己是木兰,会去替自己的父亲从军吗?同学们争先抢后的回答声像一阵巨浪猛猛的向她打过来。潇潇瞬间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烧起来。她深深地低下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回答这个问题,羞愧难掩。老师看到她的难为情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然后跟同学们说你们愿不愿意我不知道,可我们的潇潇绝对是一个站出来的响当当的“小诸葛亮”。潇潇没有抬头,幻想着自己能像正常同学一样,在操场上尽情的奔跑,课间嬉戏打闹,放学能一起骑自行车回家。窗户照进来的太阳刚好在他的书角,这一缕,隐约泛着五彩的光。 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的意义是什么,她不健全的身体让她对生命的意义无力支撑,就像自己走起路的时候摇摇晃晃。他问过妈妈为什么他的命运是这样的,为什么这样的不公偏偏发生在自己的身上。一个农村妇女怎么告诉自己的女儿生命的意义,难道要告诉她生命的意义就是认命吗?妈妈泪眼婆娑,有苦难说。全球每年有1500万早产儿中1100万名不幸夭折,她后怕自己是那1100万中的一个,有一段时间又渴望自己是。在一次次的挣扎中,潇潇觉得自己的呼吸被一次次的撕裂,这股力量不是外来的,是自己对自己的厌恶。她过于敏感的对世界的触觉是逼迫她寻求生命的意义的一条途径,如同一个被洪水裹挟的人不知道洪水是在把自己往哪一个方向带,在洪水里一声声嘶哑的呐喊,可是没有人听得见,除了她自己。然后她沉默,她把所有的课间时间用来看书,从起初的消磨时光,打发无法冲破的思绪,到后来老师的表扬和鼓励、同学们敬佩的声音此起彼伏。让她心生快乐越来越多,她感受到自己不会再像以前否定自己。慢慢的以至于所有的假期都用来复习,写完一本又一本的题。课间的走廊偶然也会听见潇潇的拐杖铛、铛……然后她把这一声声呐喊换成了一门门优异的成绩。 一个十四岁的腿脚残疾的女生,怎么会想到她的人生开始改变,生命的长河中奔跑的速度不单单只有靠腿,连续三年,以年级前三的成绩毅然毕业。校门口的优秀学生代表展示栏里潇潇的照片放了三年,照片上潇潇的眼睛星星一样闪着光,亮亮的,手里的拐杖格外刺眼,像北方冬天里纤细的鞭子一样的风,打在我们这些潇潇羡慕的所谓的正常的人的脸上。生疼。她像一个上帝亲手制造的奇迹一样告诉身边的人,万物都有裂缝,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。 毕业那天潇潇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远,头顶的太阳明亮透彻。她看着脚下的影子,依然摇摇晃晃的,可是早已经不会再心生厌恶,反而她觉得跟着影子就不会走到阴霾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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